金正恩时代主体美术的复兴

来源：金哲画说阿里郎

自2018年以来朝鲜半岛局势出现明显的变化，半岛对话、和平大势吸引了全球的目光。去年四月，朝鲜劳动党七届三中全会调整国家发展战略，提出集中国家一切力量搞经济建设、改善民生。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释放了一系列的积极信号：要坚定不移地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愿意进一步发展朝韩、朝美关系。中朝关系也步入了新时代。近年来，金正恩第四次访华同习近平总书记会晤，开启了中朝友好关系的新局面，使两国关系得到新提升、再定位。目前，中朝两国之间的文化艺术交流开始全面恢复，呈现出快速发展的势头。笔者认为，在这种背景下考查金正恩时代的朝鲜美术现状及发展趋势，从美术艺术领域¹入手去解读现实的朝鲜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国际艺术界对于尚未揭开神秘面纱的朝鲜的美术世界，包括朝鲜美术的体系、艺术资源的挖掘、艺术品市场的形成等方面了解的甚少，对朝鲜特殊的政治文化语境中美术所追求的审美价值、美学特征、创作风格、艺术价值等领域的研究也不够系统和透彻。特别是朝鲜艺术家们所创作的具有较高水准、颇具朝鲜艺术风格的美术作品尚未得到国际社会相应的认可。笔者认为随着半岛和平进程的延续，朝鲜的艺术家会逐步了解现实的国际社会，他们的作品也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一、朝鲜美术发展历程

朝鲜的文化艺术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在两代领导人的亲切关怀和殷切指导下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形成了独树一帜、体系完整的朝鲜社会主义艺术。

到了金正恩时代，朝鲜的主体艺术进入到了全面而加速发展的黄金阶段，美术领域也迎来了社会主义美术巅峰时期。金正恩在新年贺词中也强调：“朝鲜的文化艺术已向国内外充分展示了当今主体艺术的发展面貌和其特有的优越性”。

笔者近几年去朝鲜专业学习朝鲜古美术史，发现中外史学家对朝鲜美术史的研究属于依赖韩国史学家专著、或只是稍加涉及、或因无史料没能展开、有失公允的现象。在本文，笔者通过阐述朝鲜绘画简史，浅谈朝鲜美术发展历程，尤其从史料方面补充了中外史学家对于朝鲜美术史研究的不足。其次，因朝鲜史学家编写自国现代美术史的著述停滞在八十年代初期，这对中外史学家对于朝鲜美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发展状况的研究造成比较大的困难，而本文想着力弥补这一空白部分²。

现代朝鲜绘画艺术主要分为朝鲜画³和朝鲜油画两种。

1）朝鲜画的起源与发展

朝鲜画是朝鲜人民固有的民族绘画形式，从构图、笔法到用色都反映了朝鲜民族的审美标准。朝鲜史学界不赞同中国史学家“朝鲜画起源于中国”的主张，也不接受“朝鲜画是中国画的一个地域流派”的说法，他们主张“朝鲜画和中国画是在相互影响之下发展过来”的论说。从起源意义上可以说：现代朝鲜画源于高句丽的绘画，现代朝鲜画所展现出的色彩丰富、鲜艳、明快等风格，均传承于高句丽时期的绘画风格，而这一点可以从目前已发掘的高句丽墓室壁画中得到考证。

现代朝鲜画其风格和技法虽源于高句丽时期，但其发展过程中也吸收了中国元素。对于这一点，朝鲜史学界也给予充分的认可。实际上，早在高丽时期，中国宋代的绘画作品以及相关论著大量传入了朝鲜半岛，对高丽时期的朝鲜民众的审美意识和朝鲜绘画艺术的风格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中国画风对朝鲜画的影响到了朝鲜李氏王朝（1392年-1910年）显得更为明显。如果说朝鲜朝初期的朝鲜画画风主要受到北宋郭熙派画风的影响，那么到了中期则主要受到南宋院体四家的影响，而到了后期则受到“吴门画派”和“浙派画派”的影响。不仅如此，宋代米芾、米友仁父子的大写意的风格也对朝鲜晚期的美术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⁴。

在此感谢朝鲜美术博物馆授权⁵笔者首度对外公开部分李朝美术史资料。

我们可以从李朝时期著名画家安坚、郑鄯、申润福、金弘道、张承业等人的作品中窥视到，李朝时期的绘画作品中彰显出来的中国画风的斑迹。正如前文所言，李朝五百年间不同时期的绘画作品显现出了中国绘画史上所记录的南北宗的不同风格。而且，李朝前期也确实以宋、明院体及浙派画风为主流。但是，从整个李朝绘画发展史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它在前期吸收中国院体画的基础上不断地探索、努力形成自己独有的绘画风格和技法。尤其从壬辰卫国战争胜利之后的17世纪初开始，在以“实学”为代表的新思想、新学风的影响下，李朝画坛也出现了新气象、新成就，以“三园三斋”⁶为代表的一批新进画家们开创了现实主义的画风，并逐步形成具有朝鲜民族风格的“朝鲜画”。这个时期的代表人物为郑敾（号为谦斋，1676~1759），他独创的这种写实主义“真景山水画”画风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的画法，对于朝鲜画的形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中世以前有不少高丽和李朝的水墨画家被古代中国书画界被推崇的先例。比如，宋徽宗命高丽画家李宁画《礼成江图》后盛赞道：“唯宁为妙手”，并命翰林待诏王可训向李宁学画。从宋朝开始一直到清末，中国的仕宦颇有收藏高丽绘画者。

前面提到：中国史学界对于朝鲜画的起源问题不太认同朝鲜史学界的“起源于高句丽绘画”的主张。我们暂且不论中朝史学家之间的争议，但必须要加以肯定的是现实当中它的绘画特征，朝鲜画所具有的精细的写实手法突出了较强的画面立体感，它已经形成了东西合璧的独特艺术风格，并上升到了世界艺术史上的一支奇葩的艺术分类。

概言之，现代朝鲜画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从绘画技巧方面汲取了西洋画的明暗、远近、造型、解剖等因素，而现代朝鲜画的这种改良完全符合了以宣传和鼓动为使命的社会主义体制充满活力的时代艺术发展需要。跨入了新时代的现代朝鲜美术从战后到六十年代中期逐渐形成了主体美术发展理论，朝鲜美术界对于现代朝鲜画的定位是：“以朝鲜画为基本，发展主体美术”。

（作者：朝鲜美术史在读博士、 “画说阿里郎” 创始人金哲）、

作者简历：

朝鲜族，1968年生于吉林延边， 1991年延边大学化学系毕业，分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工作。1993年赴朝公派实习期间开始对于朝鲜美术情有独钟，当时开始收集朝鲜美术史相关资料。1998年赴韩公派进修，直至2004年任朝鲜语广播国家一级播音员、中国对外广播朝鲜语新闻直播开播人。2005年离台，今为北京朝艺在线文化交流有限公司董事长、“画说阿里郎”品牌创始人、朝鲜社会科学院历史学研究所美术史硕士、在读博士。

文中注释：

（注1）因纪念碑雕塑等朝鲜其他美术领域的研究史料有限，本文仅从绘画艺术的水墨画和油画类浅入进行初步分析--笔者注

（注2）朝鲜学界1983年开始未对朝鲜现代美术史进行增编—笔者注

（注3）日本侵占朝鲜时期叫“东洋画”，南北朝鲜分断之后在朝鲜叫“朝鲜画”，在韩国叫“韩国画”—笔者注

（注4）《朝鲜半岛美术》（吴焯著）252页

（注5）本授权仅限于笔者学术用途，版权归朝鲜美术博物馆所有，未经同意禁用图片。—笔者注

（注6）韩国学界称李朝时期代表画家檀园金弘道、蕙园申润福、吾园张承业为“三园”，称谦斋郑鄯、玄斋沈师正、恭斋尹斗绪为“三斋”。--笔者注